這陣子整理東西,翻出了這一台 Canon 514XL-S Super 8 八釐米攝影機。當年老媽除了用相機,也會用它拍攝一些我與妹妹年幼時的居家生活、外出遊玩記錄,以及她幼稚園教學、鋼琴班學生演奏會等等。而我人生中第一次拍攝影片,當然也是用它拍的,還記得約莫是在民國六十六年,我拍攝的兩個片段:一個是從松江路六十四巷我家陽台往樓下馬路拍,鏡頭從左到右橫移拍攝一輛在巷內行駛的轎車;另外一小段是在我家客廳,拍老媽燦爛的笑容。
後來老媽沖洗了影片後當眾播放時,才赫然發現我拍的這兩段,驚訝地說她以為我只是拿在手上做做樣子而已。老媽的專業是幼稚園教師,怎麼會不懂小孩的心理呢?對於當時就讀幼稚園大班的我,當然是按下去實際操作才爽啊!那或許只是她驚訝與尷尬之餘,隨口扯的理由吧!
當然,這台攝影機伴隨著我們去過許多當時台北市民周末假日親子出遊會去的地方:兒童樂園、動物園、雙溪公園⋯⋯其中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一個星期日,老媽帶著我與妹妹,以及當時大學甫畢業的大舅一同去天母公園遊玩。那是十分盡興的一天,我們在園中以及磺溪邊拍了不少照片,也當然有影片的部分。猶記得大舅當時戴著粗黑框眼鏡,西裝頭整整齊齊,一整個文質彬彬地拿著攝影機專注拍攝,偶爾露出淺淺的笑容;如此架勢即便來到今日,毋庸置疑也是當代文青!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老媽自個兒越來越忙碌,當然我與妹妹也越來越大也就沒什麼可拍,於是乎這一台攝影機就逐漸束諸高閣。最後一次使用此機拍攝,是在我國中畢業旅行時。當時我用這一台攝影機,呼喊死黨從山坡下往上衝,朝著我跑過來;結果拍得太久,一下子底片就用罄了,我莫可奈何,也就只能拍這麼一小段,卻得一整天背著攝影機包,真是自討苦吃。後來請老媽幫忙送去沖洗,才發現當時原來的店家已經不服務了,只能按照影片上所示,試著寄到澳洲去。結果這一去就訊息全無,石沈大海;我好幾次向老媽抱怨,說當時沒有附上回郵的郵資,那卷底片一定只對當地人提供免費沖洗服務吧!其實我在寄出前早就想到此事,但固執的老媽覺得不用,因為盒子上標明了寄到某地址即可享受免費沖洗服務。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過了三年後也就是我高中快畢業時,有一天赫然收到了回件!我與老媽都傻眼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郵包旅行了三年吧?畢竟當時郵件被送到對岸去又輾轉回來的情況時有所聞;還是三年後澳洲佬覺得煩,放著不是、扔了也不是,於是乎索性幫忙寄回?這當然根本就不可考,只記得那種好幾年後的失而復得,真的是無與倫比的快樂!
至於那卷影片倒是從來沒有播放過,因為當時已經沒有播放機了,老媽說要去跟他人借用嘛也一直沒有實現,於是乎就只能放著,忙著忙著也就忘了,沒承想這一晃眼就過了三十幾年。曾幾何時,我竟也到了一想到某件往事,就得用幾個「十年」來當過往時間的單位,真是白駒過隙,令人徒呼奈何!
或許哪一天心血來潮,到網路上找一台來玩玩,看看我人生中的那些既黑白又類比抑或充滿雜訊和跳格的片段,會不會讓大腦中已經逐漸斑駁的記憶又鮮活亮麗起來⋯ 那輛在松江路六十四巷呼嘯而過的轎車、老媽卅多歲燦爛的笑容、洋溢著歡笑的天母公園之旅,還有那些青春正漾的大孩子,傻裡傻氣地聽著我的指令從山坡下朝著鏡頭氣喘吁吁地爬奔上來。淡出。 The End